昨天梳頭的時候在鏡子裡見面一條銀白色的髮在燈下閃爍著。它的顏色讓我想到月光。我第一次覺得,原來白髮也是美麗的。
Thursday, June 27, 2013
Tuesday, June 25, 2013
Monday, June 24, 2013
人生若只如初見。
那天早上還有雨,下午停了,天還是陰陰的。猶豫之間,他們還是相見了,在十二月的鬧市中,認得了對方。那是個美好的下午。她記憶中總有那麼一個畫面,在太平山的咖啡店裡,她雙手暖著一杯洋甘菊,他坐在旁邊,二人望著玻璃窗外山下城市的起伏。初起的夜色之中,燈火漸濃。她切實地記得了這樣一個短暫的時刻,像電影的 flashback,不時在腦海掠過。她希望能坐久一點,可是他必須離開。她還記得了小巴窗外湛藍的夜,城市的燈如星。
後來見過多少次面她都忘了,是故意不去數算,讓離合在若無其事之中過去。他們每次都是散步、聊天,並肩走著,看城市的風景,或坐下來,吃點東西。對話是不假思索的自然,彷彿從一開始便沒有任何矯扭、隔閡。她喜歡他的平靜、專注。不對別人說的話,她都告訴他,就這樣冬天過了換來春天,她的棕色厚大衣都換成了 cardigan。但他步履總是匆匆的,時針轉了一圈他便要走。
然後夏天來了,當城市的溫度改變了,一切也不一樣了。
Sunday, June 23, 2013
Wednesday, June 19, 2013
生日快樂。
The Birthday. Marc Chagall.
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她愛他。她不愛他。
她愛他。
二十六歲半的初夏
六月的白蘭花香,由淡漸濃。公車沿觀塘繞道往東走,窗外的風景,我多想剪一角下來,貼上郵票,明信片似的寄給你。白雲看上去像新焗的 meringue,蛋白加砂糖,反正就是甜甜的;而雨後的晴天藍得,像我二十六歲半的初夏,光潔如新的開始。還有半只月光,隱隱約約,幻覺似的懸著。心情好,天空實在不用甚麼來裝飾。
Sunday, June 16, 2013
六月、雨天。
又一個很平靜、很平靜的週末。雨天,涼涼的夏風,溫柔的夜,熾熱緩和下來,動盪卻在心裡邊。我不懦弱,但我也不是無畏無懼。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愈美麗的東西我愈不可碰。我像夏蟲一樣被神秘的光吸引了過去,那是一種龐大的(也許是毀滅性的)力量,我努力按捺著,可是一回頭便無抵抗的餘地。
六月中了,那個初夏的夜晚將離我們愈來愈遠,像我們的過去一樣,而今說起都像他人故事,一下輕描淡寫便帶過了。七月呢,七月卻離我們愈來愈近。七月也是美麗的月份,是假期的開始,夏天如火如荼,那一樹白蘭,花氣漸濃。沉思之中,我翻著月曆,不知道你是將逝的六月,還是未來的七月?
Friday, June 14, 2013
Two drifters.
常常都對自己說,聽最後一首歌,然後便去睡。今晚聽的是這個。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a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river, and me.
今晚會有夢嗎。願睡眠無驚怕,有便擁抱我讓我安睡至天明。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a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river, and me.
今晚會有夢嗎。願睡眠無驚怕,有便擁抱我讓我安睡至天明。
距離與時間重疊的一點
我喜歡的那些他們,或近或遠,總有一種不可踰越的距離。距離又是陌生,又是親密。他們分散在世界不同的角落,而我總是數算著時差,一而再再而三的執念相信並且盼望所謂愛情能一手把河漢牽成一條幼細的絲線,從此端牽到彼岸,在一念之間,牢牢的連繫著。沒想到路在歧途,分別以後便成永遠。我知道距離與時間重疊的一點,便是你我相遇之時。但小小的一點,季候風一來便吹散了。相遇以後,還得相守。要兩雙腿走在一起,路才能繼續下去。
Thursday, June 13, 2013
一個晚上,三個夢。
一.
深夜,我們到山上去,很高很遠的山上。晚了漸寒,狂風不饒人,他們說,給你帶了暖衣裳,趕快穿上。是一件粉藍色的大衣,藍是很淺淡柔和、嬰孩那種藍。醒來以後我想起這顏色,是跟我幾年前無緣無故丟了那件一樣的。崖上的晚風強烈,坡上的野草都被吹得歪斜在一邊。我從大石後探頭出來,仰望夜空,繁星如燈,拼湊出一個似曾相識的圖像。它像我們居住的島,可是如今不在地上,在天上。我們看得傻了眼,都沒說話,就怔怔的抬頭觀望那一片奇異的星空。
二.
也是夜晚,日本餐廳,木造的地板牆壁檯椅,所有裝潢都是木的,顏色深深淺淺的木。我坐著一邊吃飯一邊等他,可是等了好久他才下班趕來。都已經十點了,我看著一桌涼了的飯菜,說,餓了,快吃吧。我又高興,又有點無奈。然後我問經過的侍應小姐可不可以弄熱那碗吃了一半了的拉麵。她笑容燦然,說當然可以。
三.
晚上,廣闊的大球場,像港大 Pitch 2 那種。成千上萬面目模糊的人們我一個不認得,他們排著隊等著投球,投不好的,便要死。有一個女的想逃,被抓起來,逼著先投,球著地,她竭斯底里叫著,但也沒有用。死亡其實是其他人說的,我只見人被抓了去,可是去哪呢我不清楚,也沒真正看見人死。可是當每個人都在說同樣的事,每個人都放下自己的眼睛相信別人的嘴巴。一片恐慌驚惶的狀態。忽然下起雨來,很大很大的雨,我撐著傘負責收集他們的信(別問我為甚麼,我也不知道)。然後,我便記不起然後了。
Wednesday, June 12, 2013
Monday, June 10, 2013
起初如何。
經文的最後一句是這樣的:「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我不是信徒,但禱告每到此,我心裡必反覆誦唸,像詩一樣,直至悟出個意思來,才默然而止。它像一個承諾,但又比承諾恆久;是一種力量,卻如此溫柔,一種不為世所動的篤定、冷靜。
每件事情都由一個初衷開始。諷刺的是,到後來,可能誰也不記得初衷是如何堅定不移。也許初衷也是身不由己。也許,當下實在太強而有力,無可阻擋。那改變也是不由人。說的也如你我,當日如何開始,他日亦如何分別。起初如何,今日亦然,談何容易。更遑論永遠。
破夢兒。
醒來以後,一枕的破夢兒。我努力去想,但記不得多少。洗臉的時候幾乎已經完全忘了,只隱約記得夢裡有雨,在夜裡。出門的時候也是有雨的,是那種不打傘會濕透的雨。撐開木長傘,握著木的手柄有種厚實的感覺。走了一分鐘的路,雨驀地停了,天空一片清藍,浮著白雲。清早是個安靜的時份,陌生的路人,夢遊似的安靜的走著,像我剛醒來不久,多少睡眼惺忪還在半睡的狀態,多少還像我一樣想著昨晚一堆破夢兒。
Sunday, June 9, 2013
如果的事。
如果可以再來一次,那會如何?
我們常常想「如果」,其實,如果再來一次,也許我們的選擇還是一樣。過去走的每一步(錯的一步、對的一步),遇上的每一個人(錯的人、對的人),都指引著如今。悔不當初的一子棋,也許會成為日後不可或缺的一步(錯錯對對錯錯反覆經過)。
Saturday, June 8, 2013
夏夜的山中。
我還記得青蛙的聲音、蟬鳴、海浪拍岸聲。我躺臥著聽,那夏夜的山中,連星光都有銀鈴一樣的聲。微風吹過,它便如一掌細沙從天空撒下。浪比我想像中安靜。佇立海邊,聽它喧鬧、吞吐,驟來、驟去。不過短暫的一陣子,然後驀地,它又平寂下來了。六月的大海,原是容不下多餘的情緒的。黑夜也是比我想像中倉匆,不消一會,天便亮了。夏季的白天總是過分的漫長,陽光過分的熱烈。夜晚那麼短促,又不見得夢少一點。
Friday, June 7, 2013
太陽雨。
窗外陽光猛烈,早上下了一陣太陽雨。然後修女告訴我,太陽雨是不好的,只要一下太陽雨,魚塘裡的魚第二天很多會反肚而死。這是一個養魚的朋友告訴她的,修女說。可是原因是甚麼呢,這誰也說不清。像傳說一樣的事情。
一整個上午在聽 Josh Groban 的 Se。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Se 是意大利文「如果」的意思。想「如果」的事情足夠讓人想一輩子。我喜歡這首歌,當陷入某些情緒的狀態我可以一整天不停的重覆的聽。而今天剛巧是這種時候。就是孤獨的時候。
塞著耳朵,音量放至很大直至周遭的聲音淹沒一空。當此際我每每覺得自己是負的存在,空氣凝神不動而我彷彿被世間遺忘直至老死。每至中段的弦樂,腦海會出現一折小說片斷:炎熱的下午,他在杏仁樹下、風來的那邊拉奏小提琴,音樂是真的順著風向、乘著風飄到她家裡,而她在這樣一個炎熱的下午一個人偷偷站在露台聽他的提琴聲。多美好的音樂,多美好的愛情。是 Gabriel Marquez 的《Love in the Time of Cholera》。弦樂有一種靠近永恆的甚麼。戀愛的時候聽弦樂會給人地老天荒的錯覺。孤獨的時候聽,那孤獨便是永恆不朽。
Thursday, June 6, 2013
Tuesday, June 4, 2013
距離。
年輕的時候曾經很喜歡一個作家喜歡到著迷的地步,每天從他的文字裡構想他是一個怎樣的人,而他喜歡的她又是一個怎樣的女子。那時候就是這樣,年紀還是很輕、對知識還是瘋狂渴求的階段。而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想讀他讀過的書、看他看過的電影、聽他聽的音樂。我們都不是絕對的自己。我們都是別人,而別人,也許就是你自己。
第一次出席他的講座,坐在老遠盯著他,覺得這樣就很好。活動完結之後總是有讀者上前介紹自己或者抱著書本索取簽名或者邀請合照諸如此類,我看著只覺多此一舉。多麼俗氣的動作,我想,仰慕也得有一種姿態。不久以後,在另一個講座,主題忘了但記得有他和王安憶,地點是在結業前的中環三聯書店。時間尚早我便在書店閑閑的逛著,一轉角,他推玻璃門進來,我倆打個照面,而他不知怎的竟然認得了我:「噯,是你哦。」他跟我聊天但我心神恍惚也許說了很多笨拙的話而不自知。講座完結以後他送我一本還沒有出版的新作,打開空白那一頁有他用黑色墨水筆新寫的字和我的名字。
那天我把書讀完,給他寫了一封電郵,內容忘了畢竟年月久遠,只記得他稱讚我文筆好應該投稿明報。之後我再沒有回他,往後幾年也再沒有看他的文字。就像熄燈一樣驀地停止了。有些距離是不能踰越的,過了界限我則不知該如何自處。所以當你假設有一天我在仰光的街頭遇上昂山素姬,我猜我會一溜煙跑掉然後躲在牆角遠遠看著她的側臉優美脫俗如同一朵清蓮。那樣我就滿足。
那是十九歲那年夏天的事情,夏天過後我如願進了文學院,迷上了其他文學、電影。而以後,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Monday, June 3, 2013
每一顆星都像一個往事。
將天上所有的星加起來,會比月亮光嗎。
半夜在帳篷裡醒來,一彎黃月亮懸在天空,優美的倒影在海上,此生無人撈獲。抬頭滿天欲墜的星斗,而銀河是一片朦朧淺淡的白。每一顆星都像一個往事,有些隱去的星光微弱如塵,有些如燈,竟愈看愈是明亮。我們又說起《國境之南太陽之西》,「我」對島本說的那段關於星體之光的話。我們永無止境的討論這本小說,彷彿了解多一點,對自身的模糊便能弄清楚一點。
初臨的傍晚,海水仍是暖暖的留著陽光的餘溫。身體浮在水上,隨海流漂,彷彿失去了一點重量。海洋的味道咸咸的,水濺到眼睛有一點澀。清潔的海洋包圍我如無憂的思緒,日光半暗,低頭還能看見自己的足踝,隱隱約約,踏水底的泥沙也是細軟輕柔。我們游來游去,累了便坐到淺水處衝擊拍岸的浪花,待微涼之時,起身回去,並肩坐著直至清風吹乾滿身海水。風是暖和的,溫柔的。我不去梳理一頭糾結難纏的濕髮,衣服也懶得換, 一直穿著泳衣竟也不覺冷。
在西貢的超市買來了橘子、西柚、櫻桃、麵包、葡萄醬、肉腸,還有一瓶小小的玫瑰酒,把食物隨便攤出來,邊吃,邊談起寫作。幾乎沒有跟誰這樣子談過寫作(幾乎沒有跟誰談過寫作),星空下赤著足,半濕的泳衣還滴著水。
我們總是從現在,說回從前,由從前又說到未來,而你總是不厭其煩說明你思想中、關於我的種種事情,彷彿那裡有另一個你認識的我而我不自知。你很努力的嘗試以別的詞彙來解釋 melancholy,而我心神有點恍惚,在想別的事情:我想到 Gabriel Marquez 的小說裡那種永恆的像空氣一樣的 melancholy,是每個故事的基調,有種詩意的、感性的存在,但我無法很準確的說明。人的理解與表達之間,總是有那樣一點差距。
不明來歷的夏蟲不住撲向我們那盞燈。為甚麼呢,它們不求別的,只求燈火的明光。你把燈移到遠遠的,小蟲便隨之飛到遠遠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昆蟲,它們讓我想到卡夫卡的《變形記》,一種令人悚然的不安。偶有人提著燈走過,巨大的影投在獨孤山上,我看得痴迷,彷彿目見超現實的甚麼,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睡意之中,我的說話漸如夢囈,睡著了又醒過來,黑夜之中,見你竟也睡著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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