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郊外, 鐵圍欄邊, 老婆婆一身擁腫的棉衣圍巾毛冷帽子, 寒流之中, 不過在守望在圍欄上掛著的三尾吊兒郎當的魚乾, 汗衫一樣, 晾曬在衣架子上. 天冷, 卻特別的晴. 沒有椅背的摺凳子硬生生的, 老婆婆危襟正坐著, 腰板兒, 挺得特別直. 遠遠的望過去, 串吊著魚兒的繩子消失了. 正午的冬陽下, 三尾魚飛在半空, 葉影成群翻起浪, 麻雀卻在蔭下打起盹來了.
之二.
刷刷刷刷刷, 卡吐.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下巴滿滿的一抹牙膏泡沫, 驟然一看, 儼如滿腮白鬍子. 老師從小教導, 每天刷牙洗臉這些日常生活瑣事算是流水帳, 切不可寫在日記或是作文裡.
之三.
故事不是我們的, 是世界的, 也可以是一株花一條草一陣風的. 它不屬於任何作者. 而作者不是作者, 他只是一個把故事寫出來的人. 我們總以為事情圍繞自己發生, 其實故事在外邊, 在泥巴裡在半空中在水底下. 我們的故事說完了, 一切已到了盡頭, 從甲角色到乙情節到丙背景到丁高潮, 連戲院的座椅都能洞悉結局. 爆米花說, 這樣的劇本我也能寫. 司華力腸說, 她下一句一定是說 「我是不是很傻?」 芥末說, 問得出與答得出的原因, 令人費解.
之四.
中環德己立街有兩家書店, 一家是葉壹堂, 要乘電梯往樓上, 一家是三聯, 要步樓梯轉到地下去. 兩店一上一下, 相對著, 不過一馬路之隔, 沿斜路上去, 便是燈紅酒綠的蘭桂芳, 使得書香也摻雜了酒香. 不過, 這也是曾幾何時的事兒了. 開學的時候, 跑到這家葉壹堂找 virginia woolf 的 a room of one’s own, 書找不著, 才知道連書店都不見了. 前天去三聯找 milan kundera 的 farewell waltz, 又撲了個滿堂空, 原先的位置早已成了時裝店. 書香沒了, 衣香取之代之. 這難道就是達爾文所說的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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